上週六的臺灣同志遊行,有四個馬來西亞團體一起走:Mamak檔—大馬旅台同志會、 大馬青年 Youth of Malaysia、 酷馬 MYQueer、 Life Under Umbrella。今年的臺灣同志遊行是第22屆,我一共參與了18次,其中一次因疫情改成線上。很多人對我在遊行隊伍中舉起馬來西亞國旗有些印象,但我不是第一次參加同志遊行就舉起國旗,真正以馬來西亞團體名義報名,在隊伍中舉起國旗是在2011年的時候。
那一年,真愛聯盟(還不是護家盟)抨擊臺灣的性別平等教育,他們認為性別平等教育在教小孩同性戀,在網路上散佈謠言,抨擊性平教育綱要與教師參考手冊。那一年的暑假,教育部舉辦了八場公聽會,中部、南部的戰況慘烈,不少性別平等社群的朋友參與公聽會,但保守的宗教團體號召更多人以師長為名出席公聽會,正反兩方的衝突影片在網路流傳開來。那時候我跟幾位夥伴也有參與台北場的公聽會,希望為性別平等教育做些什麼。
同樣的也是在2011年,馬來西亞乾淨選舉聯盟在7月9日舉辦第二場集會,提出八大訴求抨擊選舉制度的不公。在集會的前幾週,馬來西亞政府處處為難淨選盟,使得民眾更加憤怒。集會當日,全球有接近30個城市(包含台北)的馬來西亞遊子,舉辦聲援集會。在台北的聲援集會上,我以同志身份現身出櫃,批評馬來西亞政府,那時候許多老朋友看到我這樣也嚇了一跳。
我想,應該是那時候開始了「馬來西亞在台同志」的身份認同,我也是在那一年以馬來西亞人名義報名了同志遊行。2011年的遊行除了我也有人以馬來西亞名義報名,只是我不太確定另外兩組人到底是誰。之後的每一年,我幾乎都有以馬來西亞的名義參與報名,只有2015、2018這兩年沒有。自2020年起,因為成立了
Mamak檔-大馬旅台同志會,所以這幾年固定都用這團體名義報名參與。
其實我不是第一組報名臺灣同志遊行的馬來西亞團體,在2008年已經有一組團體前來參與,那時候我也有幸與他們合照。這兩天翻閱《為改變而走:臺灣同志遊行走過的21年》 附錄的名單,終於找到他們的名字—— LPG Malaysia。
LPG
Malaysia的全名是 Leadership Program for
Gays,於1998年成立的男同志培力社團,向男同志社群推廣健康、快樂、正向的生活方式,他們舉辦多場活動如聚會、派對、運動會等。2002年起與新加坡同志團體共同舉辦海峽運動會(The
Straits
Games,簡稱TSG),這項運動盛事連續舉辦二十年,於多個亞洲國家舉辦,如馬來西亞、泰國、新加坡、台灣、香港、菲律賓、中國、印尼、越南、柬埔寨等。2008年的時候他們組團前來參加臺灣同志遊行,
次年(2009)更在臺灣舉辦第八屆的TSG。可惜那時候我有眼不識泰山,沒有跟他們保持聯繫,真是失敬。
這十多年來,我跟一群夥伴帶著馬來西亞國旗、手舉牌參與同志遊行,在路上不斷遇到同鄉,一句「Malaysia
Boleh!」就辨識出彼此的身份。除了遊行群眾,其實也有不少馬來西亞人參與遊行志工,這都是他們之後分享我才知道的。主辦遊行的臺灣彩虹公民行動協會,其中一名成員Christina來自馬來西亞,她跟我說去年的非正式統計,遊行志工9大組別中,馬來西亞志工就遍布了8組。所以參與同志遊行的馬來西亞人,一定會比我們想像的多。
有時候我也在想,為什麼年復一年都會在臺灣同志遊行舉起馬來西亞國旗,最近我想到的答案是——「歸屬感」。來參加同志遊行的馬來西亞人,有在台唸書工作的,也有來台旅遊的。旅台大馬人可以跟著自己的朋友、或者參與的社團一起走,但也會有許多人是沒有參與任何團體的。在遊行中舉起輝煌條紋,會讓同鄉有一種熟悉感——「原來這裡也有自己人呀」。有的會興奮地高呼,有的會興高采烈跟我們還有國旗合照,有的會一起走,甚至有的會跟我們聊聊自己的生活。對於國家的期待、多元性別的身份與生活,讓我們有更多的話題可以分享。
我還記得,有男同志在隊伍中看到馬來西亞國旗便流下淚來,之後在男同志網站抒發心情。在上週五的跨性別遊行,有一位跨性別朋友看到我們國旗便向我們靠近,沿路一直看著我們。後來她鼓起勇氣跟我們相認,我們一路上便聊著她的生活,還有那僵化的二元分類。遊行後我們開心地拍照,她自己靜悄悄地離開現場,可惜那時候沒留下聯絡方式,期待有一天我們可以再相逢,聊聊更多。
在臺灣舉起輝煌條紋,當然對馬來西亞同志處境不會有直接影響。但因為我們認識這面旗子,在異地的彼此會自動地靠過來,然後我們會發現自己不是孤獨的,甚至可以認識到不同位置的夥伴。我們一起互相加油,一起驕傲前行,這是旗子給我們的歸屬感,也是凝聚我們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