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8月31日 星期四

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




  上個月出席了國際特赦組織於松菸誠品舉辦的《九槍》放映會,觀賞這部於去年金馬得獎的最佳紀錄片。

  2017年8月31日,來自越南的阮國非遭民眾舉報「形跡可疑」,警察出動查緝時,阮國非與員警發生衝突。警方連開九槍,阮國非送醫後失血過多,不治身亡,年僅27歲。事件發生後,阮國非的父親在民間團體協助下,到台灣處理其後事,同時召開記者會宣布提告涉案警員,引起台灣社會討論。有的心疼阮國非的遭遇,認為警員連開九槍致死,超過比例原則;有的支持警方,因為阮國非有攻擊行為,導致一位民防受傷。官司訴訟一直到2019年,雙方達成和解,警員也負上刑事責任。

  事件後,蔡崇隆拍了這部紀錄片《九槍》。在紀錄片中,導演蔡崇隆加入了密錄器畫面,讓我們看見當天阮國非被連開九槍的過程。在畫面中,我們知道阮國非使用安非他命、全身赤裸的他試圖跑進警車,警員往阮國非身上連開數槍、受傷的民防先送上救護車,烈日下他在地上扭動著身體……

  在紀錄片中導演也採訪了警員家屬,明明警員本身是盡忠職守,家屬不理解為什麼要為這名吸毒的逃逸外勞去告年輕警察?我們也看到了阮國非的家人,他們敘述了阮國非在家人面前的樣子。其他在紀錄片中受訪的還有律師、資深警員、阮國非友人等,還有我們也看見了其他在台灣受傷、甚至失去性命的移工。導演不是想在紀錄片中說誰對誰錯,而是讓觀眾看見移工在台灣的樣子、警察在現行體制下的困難。

  我在台灣也算是外籍勞工,只是我比較幸運。我在申請工作的過程就跟移工有些不同,至少我不用付一筆仲介費,也不用每三年被迫出境一次(註:2016年修正《就服法》52條後,取消移工三年契約期滿必須出國一日的限制,移工可以在台辦理續聘或轉換雇主)。

  我的收入不高,雖然目前所得還沒辦法達到永久居留的門檻,至少還可以負擔平日支出,在新北市找個小套房住下來,吹著冷氣看影片;房子裡的垃圾滿了,拿下去倒也不會突然被抓走。半夜騎著youbike去找炮友,不會被不知道從哪裡衝出來的便衣抓到一旁審問。可是移工住的不一定舒適,可能是跟數十人擠在工廠的宿舍,別說翻身,他可能要雙腳彎著才能躺下;有些移工是看護,長期住在雇主家裡,甚至很多人的睡房其實就是雇主的倉庫。移工白天走在路上,隨時會被警察攔著看證件,因為你看起來很可疑。

  如果假日不想呆在家,我還可以外出走走。我可以找朋友一起去KTV唱歌,歌單裡的英語歌、廣東歌、台語歌、國語歌我總可以找到喜歡的;去電影院看超級英雄拯救世界,到地下街買喜歡的玩具,或者去三溫暖好好爽爽,是我的日常。許多移工朋友除了背負龐大的債務,就算出來玩也不見得有合適的場所。他們就算只是跟朋友在車站會合,席地而坐聊生活、聊家鄉,也會被民眾抱怨有礙門面。在連鎖的KTV裡,移工找不到自己的家鄉流行曲,電影院或第四台播放的影劇,有日本有美國有韓國有中國,但很少有東南亞。移工們的日常卻跟我的日常,可說是差異甚大,雖然我們都是從海洋的那一方過來。

  人在異鄉,語言不通,文化差異大,加上高壓的工作場所,其實沒那麼容易。有很多人很幸運,可以在假日時與同鄉相聚,抒發工作的不快。但也不是每一個人都那麼幸運,阮國非就是其一,他借助毒品逃離那喘不過氣來的人生。在紀錄片中,導演截取了阮國非生前於臉書的帖文,透過旁白朗誦出來。旁白一個字一個字地唸著,我感覺心疼。我們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但也感受得出來他有一段時間非常不開心,也許是想念家鄉,也許是渴望自由。但是在生命的最後旅程,眾人眼裡的他卻是襲擊警員的毒蟲。

  我無意鼓吹吸毒,但前一份工作教會我的是——看見行為底下的真實感受,看見所謂成癮背後的脈絡以及成癮者的生命。當時我在同志中心工作,在衛生局的標案裡頭有要求我們舉辦毒品防治系列課程,所以那幾年我們都有邀請學者專家前來分享藥物成癮的各種面向:我們談同志社群藥愛文化、談藥物的選擇與代價、談親友如何陪伴藥癮者、談成癮與性病交織的關係。了解地越多,我越不敢輕易在口頭說反毒。喊喊口號很容易,但要了解這個社會怎麼看待成癮者、成癮者如何看待自己、他們選擇藥物背後的原因、社會如何因應藥物成癮的議題,卻是漫長的工作。

  我自己很幸運,沒有像許多人遇到絕望的處境。就算生活遇到不愉快,美食、玩具與性愛,是我抒發情緒的方式。有時候我在想,如果這些都無法接住我的失落,我會不會有一天也會借助毒品去逃避痛苦?所以我沒資格去指責誰吸毒。

  在影片的最後,我不禁思考,如果當初他的工作條件好一些,會不會有所不同?許多移工的工作及生活場合是非常惡劣的,有些工作遊走在安全邊緣,一個不小心可能就失去四肢、失去性命。在《九槍》這部紀錄片,蔡崇隆導演帶我們看見那些受傷、或者死去的移工,讓觀眾進一步思考:如何讓移工更加安心、更加安全地在台灣打拼?現有的資源是否可以應付移工的身心健康、生活所需?

  在這部片中,導演也有試圖讓觀眾了解到警員培訓過程中的不足,但可能礙於篇幅,無法在90分鐘讓我們看見更多警員的困境與需求。在面臨少數族群(如同志、愛滋感染者、移工)時,執法手段與方式,也是值得討論的議題。

  今天是阮國非離世的第六年,明天《九槍》全台放映,我也邀請大家一起走入電影院。這不是一部「好看」的紀錄片,但是可以讓我們好好去思考移工處境的紀錄片。

2023年8月21日 星期一

我最愛調戲小鮮肉了。




《珍愛硬起來》(No Hard Feelings),看熟女姐姐挑逗小鮮肉,是打發週末假日的好選擇。原以為這部七月上映的電影此時應該很少人看了,全台北仍有上映的電影院屈指可數。但沒想到小小影廳還是爆滿,前一刻才買票的我竟然是坐在最靠近門口及走道的位置。

從預告片就可以知道,一位急需車子的司機,碰到了要為兒子破處的虎爸虎媽。為了獲得報酬(名車),於是司機接下了這個任務,幫19歲的男孩「轉大人」。從頭到尾有趣都是輕鬆詼諧的調子,當然劇情也免不了批判富人/觀光客的到來,反而使得司機所在的小鎮地價飆漲。

在劇情中,司機要想方設法幫男孩破處,但卻演變成兩人的一段短短戀情。我覺得這段情是司機跟男孩跨出舒適圈的開始。土生土長的司機,為了守住母親遺留的房子,不斷打工(開Uber、在酒吧當服務生)賺錢。她困在這房子裡,走不出去。至於男孩,從小到大走的路都是父母鋪陳好的,他沒有同齡孩子的衝勁,每天都只是當義工、在家打電動。他在校內像是個隱形人一樣,不會去引人注意。在電影的最後,兩人則是開著車子,各別踏出新的旅程。

看完電影,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用自己肉體去獲得金錢的男孩叫Money Boy,用錢來包養年輕人的熟男是Sugar Daddy。但像我這樣沒樣貌沒身材,又沒有多少存款可以包養男孩的熟男會是什麼?Money Uncle?

2023年8月12日 星期六

選舉局外人

 


  今天跟幾位馬來西亞的老朋友聚餐,不免聊起今天的六州州選。 

  近年的馬來西亞選舉,有時候我的感覺就是同溫層一直說『不要讓綠色陣營(指伊斯蘭黨為首的國民聯盟)勝選,不然馬來西亞會倒退!』確實,在我整理今年馬來西亞同志大事件時,伊斯蘭黨的發言都讓我反感。但團結政府在LGBT議題上分數其實也不高,前幾天內政部宣布彩虹商品不能流通,因此查禁Swatch的彩虹系列手錶。我們也在憂慮,馬來西亞的同志處境似乎更加艱難,能不能好好開個店,賣點彩虹商品、同志議題書籍,未來可能也是未知數。

  雖然同志出版品在馬來西亞很難公開販售,我以前在大將書行上班時,記得從台灣進了六本時報出版的《斷背山》中譯本,但是被沒收了五本,只剩下一本逃過一劫。但我也在大將書行購買了台灣同運工作者集體書寫的《揚起彩虹旗》,在大眾書局購買歐陽文風的《同志教育》。圖中的幾個彩虹徽章,也是我從馬來西亞帶回來的紀念品,從圖樣就可以看出不是台灣製造。但是這半年讓我覺得馬來西亞的同志朋友似乎比我離開以前更辛苦。

  今天的選舉主要是吉打、吉蘭丹、登嘉樓、檳城、雪蘭莪、森美蘭六個州屬的州議會,去年沒有跟著國會解散,所以今年才選舉。如果霹靂州也是延至這一波才舉辦州議會選舉,我自己在想這一票要怎麼投?同溫層很多人應該會勸我給團結政府(希望聯盟及國民陣線)投下一票,雖然兩邊陣營對LGBT都不那麼友善,但兩顆爛蘋果總要選一顆比較不爛的,要『顧全大局』。聽起來很有道理,但看到這一年來雙方陣營在同志議題上的攻防,我總覺得我根本是個局外人。

  身為一個華裔順性別男同志,我覺得我不是從兩顆蘋果裡頭選一個,而是從兩個會強暴我的壞人中選一個。可能一個是口頭說要強暴我,另一個是在約會時直接施暴,感覺有差異但又好像沒什麼差別。

2023年8月9日 星期三

寫在1975之後


 

事情緣由


  7月21日晚上,1975樂團主唱馬修希利(Matty Healy)在馬來西亞舉行的「Good Vibes Festival 2023」開唱時,一手拿著酒瓶,一手拿著麥克風,他抨擊馬來西亞政府的法律對LGBTQ不友善,隨後當眾親吻樂團隊友。主辦單位中斷1975樂團表演後,馬修希利再度登上舞台宣稱他被禁止再到吉隆坡,當晚即可離境。 

  馬修希利批評馬來西亞政府及親吻隊友的畫面當晚於網路瘋傳,於是馬來西亞數碼通訊部部長於次日召見主辦單位了解詳情。隨後政府宣布音樂節停辦,將1975樂團列入黑名單,禁止其未來入境參與任何演出。警方援引刑事法典第509條文(蓄意悔辱他人罪)、刑事法典第504條文(故意侮辱和蓄意破壞安寧罪),以及微罪法令第14條文(行為不雅罪)展開調查。 

  這起事件引起國內外民眾的關注與討論,1975樂團停止了於印尼、台灣的演出。伊斯蘭的政黨、組織反抗,音樂節相關藝人也都把矛頭指向1975樂團。雖然馬修希利抨擊馬來西亞對LGBTQ不友善,但在地的LGBTQ社群卻有許多抨擊馬修希利的行為。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這起事件為何對馬來西亞來說是敏感,但這麼敏感的來源到底是哪裡?而LGBTQ社群如何因應,會是我想在這篇文章分享的事。



馬來西亞的宗教與政治

  在談馬來西亞的法律對LGBTQ不友善之前,我們要了解馬來西亞實行雙司法制度,一個是繼承前殖民母國的英美法系,適用於全國人民;另一個伊斯蘭教法,僅用於穆斯林生活事務,如結婚離婚,皈依叛教等。繼承英國的刑法,其中第377A條是所謂的非自然性行為,包括男女間的肛交、口交等。跟馬來西亞曾是前英國殖民地的新加坡,曾於2007年修法,僅保留377A對於男男性行為的懲罰,最終377A條文在2022年廢除。但馬來西亞仍然保留法條全文,未曾修法,所以理論上無論男男、男女間的肛交、口交也都會被懲罰。至於伊斯蘭教法條文中,也有對LGBTQ不友善的條文,包括肛交(Liwat)、陰道摩擦性行為(Mushaqah)、男扮女裝(Lelaki berpakaian/berlagak seperti perempuan)等,涉及者都會被懲處。全馬來西亞有13個州的伊斯蘭事務部門,還有1個聯邦直轄區伊斯蘭事務部門,每個州的伊斯蘭教法都會有條文的差異。所以如果要走法律途徑,全面解決法律對LGBTQ不公的條文,可說是道阻且長的任務。

  馬來西亞迫害同志並不是突然發生的,而是一步一步演變至此。如果我們回溯馬來西亞獨立後的政治與歷史,大概可以看出這數十年間的一些軌跡。我在整理資料的時候發現有一則值得注意的報導,1975年柔佛州一名年輕的跨性別女性,進行性別重置手術一年後,與一名男性結為夫妻。由此看來,1970年代的跨性別穆斯林仍可以變更後的性別與異性結婚。可是在1982年,伊斯蘭裁決理事會(Fatwa)禁止國內進行性別重置手術,自此穆斯林不再被允許變更性別。數年後,馬來西亞修訂憲法,提高伊斯蘭法庭的權限。而那十幾年間,各州的伊斯蘭法也有修訂,且更為嚴峻。原本法條可能不會特別針對LGBTQ,可是卻在這十幾年間,卻一一修法且羅列相關罪行、明訂懲處方式。 

  這樣的改變可以從馬來西亞當時的政治氛圍去理解。1980年代起,位於朝野的兩個主要政黨,就開始競相伊斯蘭化,以所謂的歐美為假想敵,爭取選民支持。當時執政的陣營是「國民陣線」(BN),旗下政黨有專攻馬來人的巫統(UMNO)、服務華人的馬華公會(MCA)、服務對象以印度人為主的國大黨(MIC)等。巫統在陣營中是老大,當時出任首相的人選出自巫統,各部門的部長也大半由巫統從黨員中委任。他們的競爭對手之一,是成立於1955年的伊斯蘭黨(PAS),伊斯蘭黨的願景是「建立一個民主的伊斯蘭政府」,所以在爭取馬來人(也是穆斯林)選民支持上,巫統和伊斯蘭黨是競爭對手。 

  1981年,伊斯蘭黨少壯派的哈迪阿旺(Hadi Awang)在發表「哈迪訓詞」(Amanat Hadi) 演講中說巫統和國陣是像殖民主義者般統治的異教徒政府,號召黨員一起建立他們想像中的伊斯蘭國度。在同一年間,馬哈迪(Mahathir Mohamad )接任馬來西亞首相,在他眼前的一個巨大任務,便是處理來自伊斯蘭黨的威脅。為了讓選民相信自己(或巫統)也有能力捍衛伊斯蘭,馬哈迪宣布三個重大的伊斯蘭化政策——建立伊斯蘭大學、創辦伊斯蘭銀行、於全國大學設立必修課「伊斯蘭文明」。也是在這一年,馬哈迪招攬伊斯蘭色彩濃厚的安華(Anwar Ibrahim)入黨。是的,就是馬來西亞現任首相安華,他當時是馬來西亞伊斯蘭青年運動(ABIM)的創辦人兼第二任主席。

  安華入閣後,被委任為首相署副部長,負責處理署內的伊斯蘭事務處,許多巫統實施的伊斯蘭化政策便是由安華經手的,例如擔任伊斯蘭大學籌委會主席、擔任財政部長時進一步建立伊斯蘭金融體系的工作等。此外,1980年代國陣政府也限制了伊斯蘭意外宗教的表達空間,包括電視、廣播節目等。為了鞏固政權,國陣的一貫手法便是對不同選民說不同的話。面對馬來選民,當然要展現他們虔誠的一面,甚至也有領袖於巫統的黨代表大會上舉起象徵馬來族的短劍,誓言捍衛馬來族。面對華人選民,他們就會號召大家投選馬華公會,避免被伊斯蘭黨執政,整個國家伊斯蘭化等等「可能會很可怕」的結果。 

  在1998年的時候,馬來西亞政壇發生了一個重大事件,那就是安華被控雞姦案及被開除黨職官職。此時的他已經是副首相兼財政部長,這位政治界的明星被視為馬哈迪的接班人。可是由於兩人對於因應金融危機的做法意見相左,造成決裂。後來安華被革除官職與黨職,警方調查其貪污及同性戀行為的罪行並提控。這起事件使得安華的支持者離開巫統,另成立公正黨。2007年安華回到政壇,再次面臨雞姦罪名的指控,因為他對當時的國陣是個威脅。只要他在政壇的一天,彷彿離開不了政敵對他性向的抨擊。 

  2022年,馬來西亞迎來第15屆國會選舉。此時馬來西亞的政壇大約是三分天下:國民陣線(BN)、希望聯盟(PH)、國民聯盟(PN)三大陣營。由安華領導的希望聯盟(PH)奪得最多議席,可是並沒有過半。此時他必須從另外兩個陣營中,選擇其一聯合組閣,後來他與國民陣線(BN)聯手,組成了「團結政府」。 

  雖然安華贏得政權,也順利任相。但是與團結政府競爭的國民聯盟(PN),就有兩個伊斯蘭色彩濃厚的政黨——伊斯蘭黨(PAS)、土團黨(PPBM)。這兩個政黨都有捍衛馬來人、捍衛穆斯林的特色,所以他必須向選民證明自己不會背叛伊斯蘭。今年1月安華受訪時,就明確表示團結政府執政期間,「LGBTQ、世俗主義、共產主義不可能被承認」。而接下來的半年,我們也看到朝野陣營在LGBTQ議題上互相展現「我比你更加捍衛伊斯蘭」的態度。 

  今年的2月,內政部發布文告,禁止三本「有損道德」的出版品的印刷、出版、販賣,其中兩本就涉及LGBTQ議題。3月時,在吉隆坡獨立廣場有個婦女節的遊行集會,遊行訴求是高呼性別平權、終結對婦女和性少數的不公待遇,現場也有人舉起彩虹旗參與其中。對於遊行出現彩虹旗一事,多個親國民聯盟的Tiktok賬戶就指控政府縱容性少數,打壓伊斯蘭宣教活動。而來自伊斯蘭黨的國會議員更在國會殿堂指責LGBTQ團體墮落、禽獸不如。此時警方援引相關法令,調查集會遊行者。 

  5月時,國會正在辯論精神健康法案,其中一名來自伊斯蘭黨的國會議員便建議將性別少數列入精神疾病的範疇。這番發言引起公正黨(希望聯盟旗下政黨)議員斥責,認為這番發言是在羞辱人。也是在這個月份,內政部搜查並充公瑞士名錶Swatch的彩虹系列商品。充公彩虹手錶的事引起國際社會的關注,馬來西亞的社運團體、律師、甚至是政黨領袖批評內政部的行動,Swatch公司執行長也揶揄內政部要如何沒收天上的彩虹。但此時伊斯蘭黨的國會議員則是恭喜內政部成功取締彩虹手錶,並期待內政部不要被國際施壓,能夠繼續依法行政。 

  在彩虹手錶事件後,馬來西亞再一次因為LGBTQ議題於國際揚名。1975樂團在音樂節的失控舉動後,馬來西亞除了採取行動要對付已經離境的1975樂團,還勒令停辦音樂節,讓主辦單位及攤販蒙受損失。這起事件中,許多民眾及音樂節參與者、甚至LGBTQ社群都在批評1975樂團。 

  有趣的是,在前述事件中有些抨擊政府作為,貌似較為開明的團體,在這件事卻是指責1975樂團。像是青年為主體的統民黨(MUDA),是希望聯盟旗下政黨之一。發言人之前曾抨擊政府沒收彩虹手錶的事,讓國際企業覺得在馬來西亞做生意不安全。可是在1975樂團的事件中,同一位發言人認為國家必須採取嚴厲行動對付1975樂團,受影響的單位也應起訴1975樂團。另一個是馬來西亞人權委員會(SUHAKAM),這個委員會的成立只是馬哈迪應付國際批評而成立的機構,並無實質權利驅使政府作出符合人權的措施。但他們過去努力研究人權相關議題,近期關注的其中一個議題便是海外女性國民的子女國籍議題。2019年是台灣同婚元年,SUHAKAM受邀至台北分享LGBTQ在馬來西亞人權議題的處境。他們在研討會的PPT有說明他們的立場是不贊同在馬來西亞實施同婚,但他們也認為沒有人有權利歧視或迫害LGBTQ。在這一次的事件中,SUHAKAM譴責1975樂團,強調每人擁有言論自由但還是要有界限。對於SUHAKAM文告的立場,性別團體Justice for Sisters 表示震驚,因為SUHAKAM竟然為政府的不當作為辯護。 

  在1975樂團的風波中,政府勒令停辦音樂節,警方也援引相關法條展開調查。至於攤販及藝人因音樂節停辦而面臨的損失,政府也在探討解決方案。內政部長更表示,應嚴加審查未來到馬來西亞演出的藝人背景。即便政府的作為可說是非常嚴厲,但土團黨議員,批評通訊部長後知後覺,應下台辭職。伊斯蘭黨吉打州黨部也蹭熱度,說在自己執政的州屬不會舉辦有LGBTQ元素的演唱會。提倡「馬來人至上」的土著權威組織(Perkasa)敦促政府,立即停止所有海外藝人在馬來西亞的演唱會。由此可見,政府在處理LGBTQ議題的方式會很挑戰,下手輕了敵對政黨會攻擊施政不力,用力過頭也無法討好敵人及友軍。 

  直至今天,馬來西亞的種族、宗教間的關係並沒有太大的改善。近十年政壇再怎麼風雲變色,各政黨免不了從種族、宗教的角度去爭論國內議題。馬來西亞將在本週六舉辦六個州屬的選舉,這是安華在組閣後面臨的第一次州選。無論州選結果如何,朝野陣營會持續在宗教、種族議題上攻防,LGBTQ議題會是其中一枚棋子。



LGBTQ社群的集結與反抗

   從1975年後的馬來西亞政治局勢,可以了解跟我一樣年齡的LGBTQ成長非常不容易。我自己還算是比較幸運的一個,身為一個住在小城市的華裔順性別男同志,遇到的困難還不算太艱困。如果身在偏鄉呢?如果是一個跨性別呢?甚至是一個穆斯林呢? 

  在馬來西亞,穆斯林LGBTQ除了要面臨刑法377對於男男性行為的懲罰,還要面臨伊斯蘭刑法對於他或她的壓迫。除非像Nur Sajat那樣,有點資源才比較幸運可以逃到別的國家避難。否則他在馬來西亞的任何一個角落,都還是會受到伊斯蘭刑法對他的性別認同/性傾向的壓迫。 

  但LGBTQ社群其實並不是逆來順受,早在80年代就已經組織起來,為社群服務。1986年,瑪雅協會(Mak Nyah,馬來語)申請成立,服務所謂的「第三性」(其實是涵括現在我們所知道的跨性別、同性戀等),當時成立的新聞也有中文報章的報導。可惜三年後協會申請被社團註冊局駁回。同時期成立的尚有粉紅三角基金會(PT Foundation),1987年起為男同志社群服務至今,處理愛滋相關議題。他們的服務社群涵蓋MSM(男男性行為者)、性工作者、藥癮者、跨性別,當然也包含愛滋感染者。 

  1993年7月,馬來西亞一家馬來文報章報導,吉隆坡有一家同性戀俱樂部,經營有十三年,這個舞廳是男同性戀社群進行特殊活動的地方。另一家中文報章在轉載時也以歧視的語氣下標——《「迪斯科」充聯絡站,「搞基族」夜夜偷情》,內文跟馬來文報章一樣,以誇張的語氣報導這家同性戀酒吧。同志酒吧在平日裡是低調經營,因此吉隆坡市政局都不知道這件事,也沒有採取行動。在新聞曝光後,警方開始調查這個同性戀俱樂部。那一年的10月4日凌晨,警方展開掃蕩行動,逮捕許多人包括男同性戀、跨性別、性工作者。其中在同性戀酒吧帶走了300名男同志。那時候的當事人怎麼面對警方的逮捕、是否有同志友善的團子組織協助後續,我手邊並沒有相關史料可以參考。 

  十年前認識一名馬來西亞同志運動前輩——大潘,才稍稍補上90年代馬來西亞同志運動的一點背景。大約90年代,他與一群朋友成立了Cheras Family。這是位於吉隆坡東南方的一個區域,住了不少同志朋友,距離不遠處有同志三溫暖、也有The Lost World 這樣一個同志出沒的公園。以成員住處為中心,陪伴及服務不少同志朋友。他也曾經出席1998年於香港舉辦的華人同志交流大會,出席本場大會的馬來西亞同志還有Eric、Ju Lynn兩位。這場大會的相關記錄有出版成書,因此我也從這本書大致了解馬來西亞當時候的情形。前面所述的PT Foundation於1993年擴大外展工作,也針對男同志社群辦理預防愛滋的講座。除了社群內部工作,他們也舉辦了性向工作坊,邀請記者參與,由輔導員主講各種性傾向的議題。他們也嘗試舉辦論壇,邀請各報記者參與,可是沒有記者出席,也許是懼於內政部的壓力。 

  步入千禧年以後的第一個十年,可能網路的發達有助於同志團體留下更多社群集結的資料,無需局限於紙本資料或者媒體報導。例如2003年舉辦了第一屆The Straits Games(海峽運動會),原本是新加坡和馬來西亞一些愛運動的同志組織起來的運動會活動,後來台灣、香港、泰國、日本也有同志組團參與。二十年來每一屆運動會在亞洲城市輪流舉行,其中就有六屆在吉隆坡舉辦。主辦單位在發起這個活動時,為了避免受到外界攻擊,因此活動名稱沒有辨識的線索,但大會的Logo有個彩虹的G字,可以讓參與者心領神會。 

  在2007年,Joe Pang牧師成立了好撒瑪利亞人教會(GSKL),這是一個歡迎所有人包括LGBTQ的友善教會。每週定期聚會,讓需要溫暖的教會弟兄姐妹,在這裡相互陪伴。GSKL除了內部的定期聚會,也常關注社會動態,例如聲援淨選盟集會、參與彩虹市集,甚至到台北與同光教會一起參與同志遊行。今年年初我剛好有幸參與一場聚會,當日由社工來主講Chem Fun 。講座內容大致上跟我之前在同志中心工作時了解的差不多,社工除了提及藥愛所帶來的利益及代價,他也談教會手足如何陪伴藥癮者。 

  2008年時,是第一屆性向自主活動(Seksualiti Merdeka),這活動名字的由來是強調自己的性傾向/性別認同應是獨立的,而非任由他人左右。那一年,也正好是前副首相安華第二次面臨雞姦案的指控。性向自主活動內容豐富,有工作坊、講座、影片欣賞等。如果其他國家有粉紅點、同志遊行之類的大型活動,那性向自主應該是馬來西亞本身的彩虹慶典,可惜這活動只舉辦到第四屆。2011年的性向自主邀請了當時算有名的淨選盟主席、人權律師安美嘉前來擔任開幕嘉賓。淨選盟於當年7月,號召了五萬人走上街頭爭取乾淨選舉,這場集會遊行對當時的馬來西亞來說是少見的,也震驚了執政黨。因此主席安美嘉被視為眼中釘,她的一舉一動都會被保守的親政府團體放大檢視。「鼓吹LGBTQ風氣」的性向自主活動邀請了安美嘉擔任開幕嘉賓,對他們來說不可饒恕,更加證明安美嘉「居心叵測」,要危害國家。所以這活動後來被警方勒令停辦,實在可惜。 

  2011年以後,仍有同志不斷在公共領域現身。例如2015年的淨選盟集會活動,也是有LGBTQ運動者帶著彩虹旗走上街頭,以LGBTQ身份參與這個全國人民都在關注的民主運動。可是這一群人的舉動也引起親政府的保守團體批評,就連同志社群也有人抨擊他們模糊大會焦點。要如何與社群對話,讓社群理解以同志身份現身參與社運,其實也是很花力氣的。 

  當年在淨選盟集會揚起彩虹旗的LGBTQ運動者,其中有許多人是來自Diversity(異樣)這個性別團體。他們曾經舉辦線上講座、影片座談交流、人權營隊等活動,2018年的時候出版了中英雙語的《重奪我權:馬來西亞法律指南》 。這本手冊可以讓LGBTQ社群及社會大眾,了解LGBTQ議題的法律層面,例如可否出版或公開討論LGBTQ議題、遇到性騷擾怎麼辦、可否和同性伴侶置產、可否收養小孩等。這本手冊對我很有幫助,很多時候馬來西亞人會對國外友人說馬來西亞如何保守、同性戀是犯罪會被抓等等言論,但有這本手冊,我們比較了解馬來西亞的LGBTQ具有哪些權益,又會在日常生活中遇到哪些可能的風險。 

  雖然性向自主停辦,但是民間組織仍在現有的困境中,找到適合集結發聲的場合及方式,例如室內的講座、聚會、舞台劇演出等等。但比較公開的活動似乎很容易被盯上,在性向自主之後「被停辦」的就有2014年檳城粉紅點、2017年泰萊學院(Taylor's College)驕傲月系列活動。 

  2023年的6月,平民市集與一個同志團體聯合舉辦了彩虹主題的市集,今年是第二屆了。這場活動除了邀請國內的同志朋友參與,也邀請了香港首個男同志配對真人秀節目成員到場支持。活動是舉辦了,但根據現場的消息,執法單位前來找麻煩,使得主辦及協辦單位必須把彩虹物品都收起來,才能順利進行。活動結束後,相關同志團體還關掉了臉書粉專,以避免後續的麻煩。 

  從80年代到今年,雖然朝野政黨在競相伊斯蘭化,可是LGBTQ團體在現有夾縫中,仍然撐出那麼一點的空間,讓更多LGBTQ朋友得以現身,相互支持。但如果過於大張旗鼓,引來的風險難以估計,因此除了現身集結抗爭,LGBTQ團體與個人使用各種方式去倡議及連結彼此,像舉辦比較小型的室內活動,針對重大事件於網路集結串聯、用書寫用自媒體發聲。當然,無法公開曝光不利於LGBTQ團體倡議,我以前在馬來西亞也不知道這麼多議題、事件。來到台灣以後,因為參與各種活動、團體,才知道什麼是LGBTQIA、什麼是愛滋與性權、什麼是性平三法、什麼是BDSM等等。在第四屆性向自主活動時,因為發起連署才對馬來西亞同志事件比較多了解,在回去華社研究中心尋找剪報資料才知道八、九零年代的報導是如何談同性戀的。所以在1975事件中,我覺得輕易批評LGBTQ團體下跪不去衝撞,其實對他們來說是不公平的,很像說出「何不食肉糜?」的晉惠帝。



每個人都在自己的位置做同志運動


  在馬修希利在台上發飆、親吻隊友以後,引起許多人的喝彩,更多人喝倒彩。馬修希利會受到許多人歡呼,我想可能是因為大家在事件中投射自己的期待:仗義直言。當對方挾持強大資源的時候,我們都期待自己(或者想像中的受害者)站起來向對方嗆聲,捍衛自身的權益。

  可是那是旁觀者自己的投射。馬修希利當下的行動對我來說當然很帥是沒錯,但很帥的同時也是很魯莽,對於保守的人士來說這行動叫做挑釁。馬來西亞目前的現況,即便是男女親吻的畫面無法在電視播出,如果有LGBTQ角色必須得「回歸正常」,或者「不得好死」。著名歌手女神卡卡(Lady Gaga)有一首歌曲《天生完美》(Born This Way),提及同志字眼的部分歌詞,也被馬來西亞政府「消音」。所以在大眾媒體,我們很難看見LGBTQ比較正向的畫面,馬修希利在音樂節現場抨擊政府,男男親吻,當然會被保守團體(不只是伊斯蘭相關的黨團或組織)視為挑釁,引起更大的反撲。

  因此在這起事件中,在地的LGBTQ社群抨擊馬修希利這麼做無益於本地的LGBTQ運動。像是Diversity成員張玉珊批評馬修希利「逞英雄」 以後就回國,但LGBTQ接下來會不會受到更大的迫害、政府是否會制定更嚴峻的法律政策對付LGBTQ,已經離境的馬修希利不會關心。扮裝皇后Carmen Rose也批評馬修希利在錯誤的時機場合表達支持LGBTQ的訊息,Carmen Rose提到即將來臨的六州州選,馬修希利此舉猶如打開大門,讓政府有更好的藉口去打壓LGBTQ社群。本身以扮裝皇后表演職業的她,要在馬來西亞的夜店低調演出其實已經不容易,1975樂團事情後她更加難以有機會登台表演。

  目前就讀於清華大學的凱薈前些時候寫了一篇文章——《解放大馬同志的「白人救世主」?為何The 1975惹怒馬來西亞LGBTQ,文中有解釋為何馬來西亞LGBTQ社群批評馬修希利 「粉飾」、「白人救世主情結」。所以我們可以理解,在競相伊斯蘭化的馬來西亞,歐美國家所代表的「進步」(包括同志權益)很容易被馬來西亞朝野主要政黨視之為敵。來自英國的歌手批評馬來西亞對同志不友善的行徑,許多人視為對霸權的一種抗爭,但在馬來西亞LGBTQ社群眼裡,實際上比較像是火上加油。 

  馬來西亞LGBTQ社群當然也有支持馬修希利的聲音,像TSG(海峽運動會)其中一名創辦人吳子達則是認為馬修希利做了許多人不敢做的事。他也批評新政府越來越保守,在即將來臨的州選舉,他反問LGBTQ為了大局要默默配合團結政府嗎?吳子達也認為,比起來到現場搞砸演出,歌手及明星更好的做法是杯葛來馬演出,並說明原因。 

  許多長期LGBTQ社群服務的人在1975事件中批評馬修希利,讓一些國內外朋友覺得詫異——「他們是為弱勢發聲耶,你怎麼罵他們?是不是跪太久習慣了?」但是如果爬梳過去朝野政黨競相伊斯蘭化,LGBTQ社群集結現身的歷史,其實不難發現,在馬來西亞要為LGBTQ權益奮鬥沒那麼容易。除了要在各陣營間的夾縫撐出一點空間,也需要步步為營。槍打出頭鳥,如果過於激進被政府打壓,團體要恢復原先動能也是需要好長一段時間。如何在行動中減少傷害,讓社會運動可以永續經營,也是在地LGBTQ社群需要考慮的問題。 

  在馬來西亞無法以同志名義成立非政府組織,也就難公開募款,或者定期提供簡報讓社群或更多贊助者檢視成果。經費有限,連一個全職的工作者也很難養得起。能夠營運至今的LGBTQ團體,很多時候是依靠志工的熱血付出,每個志工都在自己的正職工作外抽時間出來協助團體營運,維繫著彼此的是對LGBTQ社群的信念。可是現實就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處境,有些人會因為生涯規劃(例如轉換工作、到國外求學)而無法繼續參與,有些人可能會因為跟誰處不來或者熱誠消失了,也就慢慢退出團體。當然這不是馬來西亞團體獨有,即便是其他國家的各種社運組織,也需要經營志工團體,才能持續服務下去。如果要招募新血,也需要有人帶著,讓他們認識LGBTQ議題的重要觀念,才有辦法持續奮鬥下去。志工的教育訓練是很重要的,這樣在服務或者倡議的過程中,才不會因為自己舊有的觀念而傷害到另一個族群,或者在行動過程中給自己帶來更大的傷害。 

  說到這裡,可能會有些朋友不耐煩:說這麼多,要怎麼為馬來西亞LGBTQ爭取平權?我的答案是沒有捷徑,只有一步一步地匍匐前進。參與現有的團體,例如前面提到的PT Foundation、Justice for Sisters、GSKL、Diversity等等,或者文章沒有提到但有關注性別議題的團體如路人甲表演社、Life Under Umbrella、KLASS等。認識多一些戰友,一起討論適合你的行動。如果參與後,發現這些團體無法符合你的需求也沒關係,但這些過程中有助於我們了解更多社群的議題,找到自己的位置。 

  如果受限於時間、地點無法參與團體組織,自己孤身作戰可能會有一些辛苦。因為不是每一個人都生活在城市,也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資源可以跟同志社群保持聯繫。之前聽過一位來自東馬的跨性別朋友分享,她出身的小鎮非常保守,就算只是到公立醫院的精神科就診,車程也要半天。考慮來回路程,可能他就診一次就要排出兩天一夜的空檔才行。就算真的排出時間,遇到的精神科醫師或心理諮商人員,也不見得同志友善。所以對她而言,能好好生活便是一種戰鬥的方式。有些朋友會需要找到相互支持的力量,知道可以找誰誰聊一聊、在哪裡購買一本性別的書給自己打氣,讓自己感覺不孤單。如果有餘力,再幫忙轉發LGBTQ友善的訊息。 

  跨出去其實也是很重要的一步,許多馬來西亞人可能不太了解另一個同樣在這塊土地的族群在想什麼,在意什麼。華人不見得理解馬來人,馬來人不見得理解華人,政黨的操作可能會更加惡化這種情形。華人LGBTQ也會有同樣的問題,我們常常說馬來西亞的穆斯林非常保守、馬來西亞是「回教國」不可能有同志運動等等,馬來西亞LGBTQ處境確實很悲觀,如果我們認識多一些,會不會發現有一些伊斯蘭的團體、學者其實是站在同志這一邊呢?於政治大學就讀的李烈寬寫了一篇從反對Coldplay開唱到沒收彩虹手錶,馬來西亞社會該如何面對保守伊斯蘭「恐同」論述》,提醒我們所謂的「伊斯蘭」內部並不是鐵板一塊,許多團體或個人試圖在伊斯蘭框架內找到包容多元性別的一面。怎麼在馬來西亞撐開LGBTQ友善的空間,會需要伊斯蘭友善個人及團體,還有大家一起努力的。 

  心理治療大師維琴尼亞.薩提爾(Virginia Satir)曾說: 「問題本身不是問題,如何面對問題才是問題。」這句話其實提醒了我,讓我不會以「馬來西亞很保守很恐同」的角度去談LGBTQ處境,而是嘗試從現有的處境中尋找我們可以努力的方向。因此這句話我也分享給關心馬來西亞LGBTQ處境,想要一起為LGBTQ社群做些什麼的朋友。馬來西亞LGBTQ平權這條路還很長,我們一起走,不會孤單。

 

 

 延伸閱讀

  • 1975樂隊“男男吻”抗議政府! 大馬的LGBTQ社運人士如何看待? feat社會主義黨通訊主任張玉珊【新聞隨便看26/7】
    https://youtu.be/a7r9yA8t7QU